-七十一 算计好的-
这一年季后赛，冠军最后花落轮回，话题度上，两连冠的轮回却险险输给了霸图。
都说轮回是继当年的嘉世之后最有希望冲击三连冠的队伍，却也暂时只是有希望而已，毕竟还没能真正连上。而霸图的老将们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热情和毅力拼了一整个赛季，从常规赛领跑一直拼到总决赛加时，最后输给了无情的岁月，比起新王朝诞生可期，这似乎更能触动粉丝们的情怀。
如果霸图的老将们能够再年轻一些，结局有可能就会改写。但如果他们真的还年轻，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凑到一起，不顾一切地燃烧最后的精力。
走到这里，本来就是因为各自都有抹不去的遗憾。走到这一步依然遗憾，外界对于老将们的质疑声却明显地弱了下去。
岁月不饶人？状态下滑？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努力有时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有时候却价值千金。
荣耀联赛九年，没有几个人能有这般心气，在明知自身条件已经差年轻选手远矣的时候还能保有一拼的勇气和决心。他们做到了，哪怕倒在了终点线前，除了掌声和尊敬，人们想不出还能给予别的什么。
何况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还打算下赛季继续。
而下一个赛季，还有一位老将将要卷土重来。
叶修，从挑战赛闯出来，直言瞄准总冠军。
没有人看好，都当是个笑话，毕竟兴欣不是霸图，大半队的新人，没有霸图那样耀眼的阵容。连霸图都沉沙折戟，兴欣凭什么夺冠？
“当然是凭实力了。”叶修肯定地说。
兴欣有多少实力？敢跟真正实力强横的各大豪门叫板？
“现在实力可能还不足。”叶修表示，“可还有一整年呢，我们也是会努力的。”
一年前，谁又想得到兴欣能打败嘉世，赢下挑战赛呢？
竞技运动可不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输赢，因此才格外具有魅力。
当然就目前来讲，还是等着看戏的人居多。这其中不乏真正看好兴欣的，但除了从网游里带出来的那帮铁杆粉，其余大多数都还处于围望阶段。
季后赛落幕，兴欣也开始有了自己的赞助商，虽然赞助规模不大，但总是个好的开始。对于叶修来说，亲自出马拉赞助是个新鲜体验。以前这种事他半点不需要操心，但兴欣不一样，他在兴欣的成长里投注的精力是方方面面的，并不单单局限于打好荣耀。这对他个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突破，毕竟有时候人没法只做喜欢的事，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此倾尽全力，未尝不可。
在跟各路赞助商打交道的过程中，叶修迎来了一场意外的拜访。
夏仲天和邱非，来通知他，嘉世还没有倒下。
两人走后，陈果忍不住感慨了老半天，叶修却不觉得意外。
这一次，是彻头彻尾地重新来过。没有人知道他们能走多远，可他们充满希望，充满信心，充满热情。荣耀场上，又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呢？
于是对于新嘉世，叶修也充满了希望。
后来他知道肖时钦回了雷霆，这也不算意外。经历过嘉世一年的历练，重回雷霆的肖时钦想必会有所不同。
霸图有老骥伏枥，嘉世正涅槃重生，微草、蓝雨都有不可忽视的新人正在成长。孙翔去了轮回，肖时钦回了雷霆，挑战赛的经历都将给他们带来全新的发展方向。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好。
夏季嘉年华过后，方锐发了一条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
“变天了。”
呼啸的天变了，原本撑着呼啸半边天的方锐，又该何去何从？
“说吧，你是怎么忽悠方锐的？”
方锐转会兴欣的新闻发布会当晚，叶修的QQ不出意外地遭遇了狂轰滥炸，他熟练地无视了绝大多数凑热闹分子，留下了王杰希。
“忽悠？哪儿能呢。”叶修轻快地敲着键盘，“你男朋友就这么有魅力，一撩一个准，没办法啊，你不是最该深有体会？”
“……”
自打叶修从纠结成一个球的状态一百八十度转身变得特别放得开之后，王杰希就觉得自己脸皮的厚度有点儿跟不上趟。他深刻怀疑叶修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比如认为他……欠调戏？
不过也许他真的有那么点儿欠，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经常只能用省略号来代替感想，依然没制止叶修间歇性地聊骚，还颇为受用。
大概真是渴了太久，别说一片湖，一小捧水也能叫人一头扎在里面，再也舍不得出来。
然而他还没忘记想打听的事：“堂堂一个第一盗贼，全明星级别的选手，突然决定转型气功师，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挑战性——足够有说服力吧？”叶修答得十分顺溜。
“不够。”王杰希说，“与风险相比，这样的挑战并不划算，方锐也不是那种特别有野心的选手，不会平白无故放弃已然成熟的风格去挑战一个未知领域。”
“如果已然成熟的风格并没有给他带来好下场呢？”叶修反问。
“你说呼啸内讧？”王杰希对此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也不是全无耳闻。呼啸以唐昊为首的一班人并不看好队伍传统的猥琐流，年轻人想开创一番新局面，老人的固有风格就被嫌弃了，方锐因此发了那条无奈的微博，他还在下面排队凑过热闹，可是……
“就算如此，第一盗贼离开呼啸也不等于无处可去，只要他愿意，等着接收他的队伍应该不在少数。”
虽说当时方锐的微博下那些邀约大都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其中未必没有真心实意开始检讨是否签下方锐的队伍，毕竟一个全明星选手的加入对于任何一支队伍来说都意味着一次不小的提升，没理由视若无睹。
然而，并不是每一支队伍在检讨后都认为有必要引进方锐，猥琐流不是个大众化的风格，，一支成熟的队伍免不了需要考虑引入猥琐流后带来的融合度问题，一不小心就会跟如今的呼啸一样，让方锐变成边缘化的存在，那钱就白花了。
微草就出于这样的考量而没有提出签约意向，如此想来，身为猥琐流大师的方锐，摆在他面前的选项可能真不如想象中那般繁多，可再怎样吧，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到需要换个职业从新开始的地步。
王杰希把这样的想法说了，叶修看完他的分析，只是很浅地笑着，发了个叼着烟的表情过去：“那你呢？”
“我？”王杰希一时没明白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魔术师，最佳新人，未遇新秀墙，一出道就是全明星级别，就算不转型，拿着那套风格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不是吗？”
“那不一样。”听懂了叶修的意思，王杰希立刻就想反驳。
叶修却不等他说完：“你和方锐的情况是不一样，我想说的只是理智而稳妥的分析并不适用于所有场合。风险往往伴随着高收益，我们兴欣让他认为有放手一搏的价值吧。”
放手一搏吗？王杰希还是觉得太疯狂了。可诚如叶修所言，他自己也不是没这么疯狂过，尽管他始终认为那是基于理智的判断。
想了想，王杰希说：“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说过，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并不能持续给人足够的动力，能让人坚定不移的，始终得是个明确的目标。”
“咦，我还说过这样的话？”
“说过。”
“嗯，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像是我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忘了就算了。”
“别啊，同情一下老人家的记性好不好？哦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第四赛季……那个什么时候？”
“所以说，忘了就算了。”
“别啊，我已经快要想起来了！诶我说，你该不会从那时起就爱上我了吧？”
“……没见过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王杰希终于忍无可忍了，“你给了方锐一个明确的目标？什么目标，冠军？”
“不不不。”叶修否认，“我给他的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兴欣的成长性和即便没有我也可以很有挑战性的未来。至于目标，那是别人给不了的。”
总觉得叶修的话有哪里给了他一丝触动，却一时没能抓住，王杰希沉思片刻，回了一句：“嗯，说的也是。”
他没有再问如果方锐在尝试一段时间之后始终没法完成跟新职业之间的磨合又该如何，那是兴欣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他原本也只对方锐会做出这般决定的理由有几分好奇，好奇于叶修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说动了方锐而已。
抛开这点，他向来认可兴欣是个好去处。继苏沐橙之后又加入了方锐，兴欣的未来更加可观。这样一看，叶修说动方锐职业转型不失为一手妙招，谁也不知道气功师的方锐会是什么样子，就算想要针对也无从下手。
“怎样，有危机感了吧？”王杰希长时间的沉默被叶修这样擅自解读了。
“是啊。”王杰希啪啪啪贴了几张截图，“‘真爱’呢，可不得有危机感吗？”
叶修一看，乐了——那都是方锐那条微博下面自己冒出来回帖之后被人排队刷“真爱”的截图，也不知道王杰希是一早就截下来存着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呛他呢，还是临时起意跑去现抓的。
“可不得是真爱吗。”叶修笑着敲键盘，“300万呢，贵死了！”
“300万签下方锐，我都要相信爱情的力量了。”
“谁叫咱们穷呢，跟你们这些财大气粗的不能比啊！”
“我以为你会签走邱非，没想到是方锐。”王杰希说。
叶修立马想起在嘉世遇上的微草来使：“分明是你在动邱非的脑筋吧？还被拒绝了，感想如何？”
“我只是试试。”王杰希说，“你呢？培养了那么久，舍得放手？”
“此一时彼一时。”叶修不讳言。
当初培养邱非是为了一叶之秋，为了嘉世，而现在，不管一叶之秋还是嘉世都犯不着他来操心了。
倒也不全是坏事，邱非能挺身而出接下新嘉世的担子，说明他已经成长到足够独立，比起到兴欣来继续跟着自己修炼，单枪匹马出去闯江湖应该更适合现在的他。资金问题只是一方面，没有提出把邱非要过来，更多的还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叶修把这样的想法简单一说，王杰希表示理解。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就互道晚安，都准备休息了。
叶修这边是说睡就睡，反正魏琛早已经鼾声如雷，最大化地创造了十分符合他老人家气质的睡眠环境。对此叶修老早就习以为常，倒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王杰希却是先翻出手机日历，在今天的日期下做了个标记。
过去两年的日历上，这样的标记并不罕见。时而密集，时而稀疏，记录的是跟叶修有过联系的日子。
这些标记像是为证明什么而存在着，如今已经不必要了，这个习惯却依旧保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突然一下戒不掉，也许是因为并没能完全释怀。
叶修的承诺，王杰希每个字都听进去了，记在心上。但他常常会想，那两天发生的事就像是他盛大地撒了个娇，然后被叶修顺着毛安抚了。
这种感觉回过头来一品，免不了让他有些懊恼。一边说着想要为叶修做点什么，实际上却仍是被照顾了情绪的一方，这个事实让王杰希有点跟自己过不去。
想要更成熟，想要为对方遮风挡雨——尽管叶修可能并不需要谁来为他遮风挡雨，也希望自己成为足够有担当的人。
王杰希明白，还远不到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时候。
整个暑假，兴欣仍然会去游戏里刷BOSS，但日常重点已经明显偏向了常规训练。
去年制定的训练方案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优化，如今已然完全针对职业联赛。包括叶修在内，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训练目标，兴欣的暑假没有像其他队伍一样放假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连轴转着。
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尽管叶修十分“不要脸”地宣称奔着冠军去了，但兴欣上上下下没人会目空一切到认为自己已经具备问鼎冠军的实力。
冠军是目标，不拼命，这个目标永远遥不可及。好在兴欣整支队伍最不缺的精神大概就是“拼命”了。
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第十赛季很快到来。常规赛开打，兴欣从首战对上冠军队轮回开始，一连六轮，除了第二轮赢了百花之外，那是遇强队跪，遇弱队也跪，跪到看好兴欣的人无不狠狠捏了一把汗，原本就不看好他们的以及兴欣黑们那就别提多兴奋了，一时间兴欣战队都快被渲染成了一个笑柄。
这当然影响不了兴欣，就像叶修在赛季开始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真的把自己当作冠军候选人来对待比赛。联赛的强度跟挑战赛不在一个级别上，即便经过了一整个赛季的挑战赛洗礼，兴欣的年轻人们面对联赛仍然陌生，需要在一场又一场的比赛中去适应和调节。
而队中联赛的常客们也都各自有着这样那样的不适应，比如方锐的职业问题，魏琛的年龄问题，苏沐橙没有这些烦恼，却也缺席了联赛一整年，就连叶修，他的散人在高强度的比赛中也很快暴露出跟队伍脱节的隐忧。
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不需要调整状态，接连的失利可说都在预期之中，尽管免不了还是令人沮丧，却也没人因此消沉，整支队伍都高效运转起来，有问题解决问题，一时解决不了就继续努力。
功夫不负苦心人，从第七轮开始，除了面对微草输了一阵，兴欣连战连胜，全是大比分胜出，一时间似乎又有了值得被看好的迹象。
但即便有这些实打实的积分打底，兴欣的风评仍然不怎么好，一则记挂着想看兴欣笑话的人依然很多，二来兴欣的选手也引来不少诟病。
诟病之一，方锐经历了几轮比赛的低潮，背了个“废物点心”的名头之后，终于迎来了气功师的春天。可这个春天跟寻常人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位猥琐流大师竟然把当初盗贼那套无所不用其极的猥琐风格无缝嫁接到了气功师身上，自创出一套猥琐流气功师打法。
看着那满地撒泼打滚耍赖皮的气功师，观众们特别心疼自己的眼睛，尤其是气功师玩家，生生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职业了。再加上叶修和偶尔会上场的魏琛都不是什么直来直往的主，包子也经常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兴欣的画风一度让人感觉十分谜样，不能接受的大有人在。
而比起以方锐为代表的猥琐流风格，更加被人广为诟病的还数唐柔的一挑三宣言。
这个作风极度强硬的妹子在第三轮比赛遭遇失利后就扬言五轮之内要打出擂台赛一挑三的战绩一雪前耻，否则立刻退役。此言一出，兴欣黑们当场又是一轮狂欢，纷纷等着看唐柔笑话。对兴欣持中立印象的人也不免觉得这新人太过狂妄，太不把职业级的比赛当回事，各自也刷了不少负分。
让这一声浪发酵到极点的是接下来五轮比赛唐柔始终没能如愿完成一挑三的伟业，不仅如此，还在第八轮被王杰希打了个一挑三。这妹子输得干脆利落，输完却是翻脸不认账，不仅声称不会退役，兴欣全队从老板开始还都表现得理所当然，仿佛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食言而肥。
尽管理智的人都知道逼迫一个新人兑现这种诺言是比较过分的，但唐柔黑和兴欣黑仍然一波波涌现出来，记者们甚至当场问起了微草诸位对唐柔毁诺行径的看法。
“他们竟然指望王杰希会跟他们一个鼻孔出气？！”兴致勃勃地去看了录像回放的黄少天指着屏幕上的长枪短炮，一脸不可思议地样子看向一旁的喻文州。
“唔，大概是吧。”喻文州歪了歪脑袋，对于面对此情此景该作何评价颇感为难。
“我该怎么佩服他们呢？太厉害了，太会提问了，太会找人了！别说王杰希，就微草那两个小家伙也够糊他们一脸的！可惜啊可惜，怎么不来问我呢？王杰希那家伙讲话太客气了，要来问我，有他们好看的啊！”
黄少天认识唐柔算比较早的，在网游里还有过那么一点儿并肩作战的交情，虽然称不上深入了解，但跟碎嘴的记者一对比，亲疏感立马有了，挺谁倒谁简直不在话下。
喻文州没黄少天那么激动，只是在他看来，如果唐柔真的撂挑子就此退役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如今背负骂名留在队里，却正是为之前不成熟的言行买单。这姑娘今后恐怕都要背负着不怎么美好的名声走下去了，若能做到宠辱不惊，也不啻为一名有前途的选手。
而远在H市，客场作战获胜的微草选手们远比喻文州的感想深刻许多。他们都是在网游里虐过唐柔的，可说再清楚不过这妹子是怎么从一个活不过几十秒的菜鸟成长为今天这样能一人打他们两个的超级新人。虽说也有人对被一挑二非常不甘心，比如刘小别，但不甘心归不甘心，唐柔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不会否认。
“真没想到她能成长到这种程度，有点厉害啊！”刘小别出了场馆还在念叨。
“可惜没能跟她单挑上一场。”高英杰有些遗憾。
“你跟叶神单挑过了好吗！”袁柏清有意见了，“我们这些没得单挑的人还没说话呢！”
高英杰有点委屈：“我输了啊……”
“废话，队长都不敢说一定能赢……”袁柏清说着，忽然有点心虚，回头一望，王杰希正看着他，当即一个激灵，后面的话就给囫囵吞回肚里去了。
高英杰记得赛后王杰希给予的激励，此时倒也没在输赢问题上过多纠结，他们一行人出了场馆，没走多远就看到叶修领着兴欣一帮人在那儿等着。
“大家好啊，有没有兴趣去吃个宵夜？”叶修一挥手，直道来意。
难得见叶修主动邀约，王杰希不免意外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队员们都在等他做决定。
叶修开口了，王杰希自不会拒绝。两队年轻人都多，刚打完比赛，全都乐于交流交流感想，不会显得拘谨，又有高英杰和乔一帆这样的昔时好友，于是一拍即合，浩浩荡荡开赴陈果选定的宵夜场所。
这情景若被刚刚还举着话筒指望微草能鄙视兴欣一番的记者们看到，估计能把鼻子气歪，当事人却毫不在乎。这两队算起来也颇有渊源，彼此都不陌生，虽说第一次线下共处，气氛也很快活络了起来。
刘小别第一时间拉上唐柔就手速问题一番切磋，高英杰和乔一帆说着悄悄话，袁柏清跟包子一个瞎白扯一通，一个瞎鄙视一通，居然很合得来。方锐和许斌不知道在热络地聊着什么话题，苏沐橙拉着柳非去逗莫凡，搞得莫凡坐立不安。
另一头，魏琛开上了讲堂，讲的是当初蓝雨创业时期的艰难困苦，听得身为蓝雨死对头的一众微草小将们十分不耐烦。可讲到创业，他们一个个却又都没发言权，在场有发言权的人却没去凑这个热闹。
王杰希几乎没怎么说话，他一开口微草这边估计都要噤声，对此他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尽量不想打扰年轻人们交流。相较而言，叶修就放得开许多，不仅跟兴欣众人聊得欢快，面对微草的小朋友们也丝毫不见外，三两句话就把好些个沉不住气的逗得脸红脖子粗。
比赛中还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一旦面对面坐在一起，兴欣这支队伍的氛围很清晰地传达了过来。轻松、和谐、不拘一格，虽然也有莫凡这种试图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坐成一个隐形人的，但总体来说仍是是非常棒的团队氛围。
这是一支健康乐观向上的队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字面意义上地用爱发着电在打着荣耀，发电量还特别足。这样的队伍在联盟中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王杰希原本就知道自己有些羡慕叶修这支队伍，现在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
除了羡慕，他更多地是替叶修高兴。就算叶修自己不在乎，他也没法忘记叶修当初在嘉世的处境。如今这支崭新的队伍就像老天爷特意给与的补偿一样，在他看来具有别样的意义。
叶修几乎跟队里每个人都相处融洽，在那段最钻牛角尖的日子里，这份融洽多少让他有些吃味，但在心底深处，他一直是庆幸的。这样很好，他想不到更好的了。旁观着兴欣一众人等妙趣横生的相处模式，王杰希不觉染上了笑意。
中途，叶修出去抽烟，王杰希借口上厕所，跟了出去。叶修见他跟出来，丝毫不意外，领着他找了个僻静街角，掏出根烟来点上。
王杰希难得没对他点烟这事发表意见，叶修站在下风处稳稳当当抽了一口，这才转过来面朝王杰希：“刚才偷着乐呵什么呢？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可看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叶修眼里含着笑，王杰希走过去，站在他跟前：“不是说好了避嫌？”
“避了啊。”叶修说，“拉着这么几十号人一块儿呢，这可不叫私下接触。”
王杰希失笑：“合着你都是算计好的？”
“可不得算计么。”叶修吐出一口烟，“不然万一某些人又不开心了，我找谁说理去？”
“我没那么小气。”王杰希分辩道。
“不可信啊王大眼。”叶修一脸不敢苟同，勾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语气分明是揶揄的。
“信不信由你。”王杰希上前一步，“不过我很高兴，一高兴了就想……”
眼见着整张脸贴了过来，叶修赶紧把烟拿开：“大庭广众啊，别胡思乱想了好吗！”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无非是耍流氓吧！”
“猜错了。”王杰希淡然宣布，“烟拿过来，给我抽一口。”
“呃？”叶修惊异地看着眼前人，“没听错吧，你是王杰希吗？皮下藏的什么人啊，老魏吧？！”
王杰希看着他不说话，叶修犹豫着把烟拿近了些，调整了一下角度，见他凑上去，忍不住提醒：“会抽么你，别呛着……”
事实证明这担心是多余的，王杰希的动作称不上多娴熟，一吸一吐却也有板有眼，没闹笑话。让别人就着自己的手抽烟的感觉很奇妙，特别王杰希这种心怀叵测的，吸上一口，抬头撩他一眼，才缓缓把烟吐出来，叶修看着，觉得夹着烟的手指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抽个烟也能抽得像调情，这什么人啊？！
无碍于叶修倏来的紧张，王杰希一击脱离，退开的时候不忘留下一句评语：“难吃。”
差一点就奔着旖旎去了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叶修提得老高的心咚地落了地，一脸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想不开的啊，别赖我！”
“你就喜欢这味儿？”王杰希似乎还在回味着嘴里残留的烟味儿，眉头皱着，一脸嫌弃。
“习惯了。”叶修无可无不可地说。
他从来就不是因为喜欢香烟的味道才抽烟的，也不挑牌子，手里宽松一点儿就抽好些的，手紧的时候什么杂牌烟都抽过，区别倒是吃得出来，却也不怎么在意。
王杰希点了点头，也不知领会了什么，目光在那根烟上绕了一圈，又转向叶修：“我先进去了。”
“哦。”叶修目送着王杰希扬长而去，想着这人竟然真的没有耍流氓，这不科学，一面把烟塞进嘴里，抽了一口。
难吃吗？叶修咂摸着舌尖上的味道，忽然发现了问题。被王杰希来上这么一出，今后怕是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一抽烟就要想起今天的情景了。
什么没耍流氓，这流氓分明耍得很高段啊！
叶修摇头叹气，叹着叹着又笑了，三两下把一根烟解决掉，重新回归集体的怀抱。进门一看，某只大尾巴狼已经端正坐好，自斟自饮着一瓶鲜橙多，见他进来，冲他遥遥一举杯，那做派，跟手里拿的不是果汁而是香槟一样。
叶修还没来得及乐，就见包子举着一杯可乐伸长了手，天远地远地凑过去跟王杰希碰了个杯。
包子：“敞开吃，千万别客气啊！”
王杰希一脸愕然，叶修好悬没笑到地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