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

全职高手 王叶 原作向

 

-十七 各自的选择题-

“希望你知道,”陶轩冷着脸,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看着叶修,“这两天游戏里出的事虽说都是些小事,但身为队长,队伍在你眼皮子底下起内讧,我还是只能找你问责。”

“我知道。”叶修低垂着视线,坐在沙发上。

“嘉世近来战绩不好。”陶轩继续说,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上赛季以来比分曲线图。对比以前的分析图,嘉世的状态确实下滑得厉害。

“队伍存在问题,我也知道。”叶修说。

“知道归知道,要想办法解决。”陶轩放下曲线图,“我是相信你有带好队伍的能力的,因此也一直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别让我失望。”

叶修皱了皱眉,记忆里,过去的陶轩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曾经以为他们还算得上是朋友,不知不觉间却似乎已经只是战队老板和队长的关系了。

叶修沉默。陶轩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不想搞得这么严肃,我只是希望嘉世一如既往取得好成绩。你很强,但你不能一个人打比赛,就算加上沐橙也只是两个人而已,团队协作还是很重要的。”

叶修哑然失笑。他一直告诉别人“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反过来告诫他团队协作的重要性。他哪会不懂团队有多么重要,但有些事并不是他自己懂得就好。

“我让刘皓做副队长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叶修说,“但似乎他还是觉得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

“不要把问题归咎于某一两个人。”陶轩打断他,显出些许不耐,“有时候你也该学着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叶修怔了怔,然后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我们都该学着重新认识自己。”他说着站了起来,对陶轩点了点头,“没事了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也不管陶老板是不是还有话要说。门关上,陶轩的表情他看不到,门外等着的是一脸忧心忡忡的苏沐橙。

“什么表情,多大事儿?”叶修走过去,拍了拍苏沐橙的脑袋,示意她跟他走。

“要不就先给刘皓升级装备吧,沐雨橙风可以延后一些。”苏沐橙说出酝酿了两天的提议。

叶修站定,回头看着她,轻声而坚决地回道:“不行。”

“为什么?”苏沐橙问。

“道理很简单。”叶修说,“没有哪支队伍会把核心选手的装备升级往后放的,这对战队没好处,我不会开这个头。”

看了看苏沐橙的脸色,叶修语气又柔和下来:“刘皓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你别想太多了,下周联赛就要重开,尽快调整好状态吧。”

苏沐橙咬了咬嘴唇:“你跟他说能有用吗……”

叶修掏出根烟,没点,叼在嘴里,沉默了片刻。

“我是队长。”他咬着烟说。

苏沐橙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件事上,她帮不了叶修,也影响不了别的任何人。

她感到无力,深深的无力。

“没事的。”叶修咧嘴笑,“我们还在打荣耀,没什么大不了。”

这是叶修的真心话,苏沐橙明白。自始至终,叶修想做的就只是好好打荣耀而已。她也好,叶修也好,有很多事他们并不擅长处理,有很多人他们并不擅于打交道,但只要还能站在这个赛场上一天,这些就都不重要。

叶修是队长,不管队伍是什么样子,带好队伍都是他的责任,这是荣耀的一部分,他不会轻言放弃,他的目光总是望着前方。但苏沐橙觉得,自己做不到叶修那样。她是心有不甘的,不为自己,为叶修。

这个人已经不年轻了。23岁,绝大部分人刚刚大学毕业踏入社会,但对他们而言,却已经将要进入职业生涯的迟暮阶段。这是非常严酷的现实,对一个即将告别巅峰期的职业选手来说,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场比赛都弥足珍贵。再怎么强大的人也没办法一直跟时间较劲,叶修能在赛场上尽情释放能量的机会必将越来越少,她由衷希望这每一个机会都能让他心无旁骛地用来冲击胜利,但却有太多排除不掉的干扰,让这些机会一次又一次被白白浪费。

她不甘心,甚至感到愤怒,但她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只是在赛场上尽全力协助叶修,不让自己成为叶修的负累,不让叶修还需要分心来照顾她。

苏沐橙给了叶修一个微笑,在只剩自己的时候神色黯了下来。她非常非常想帮叶修,但怎样才能帮得上忙呢?

 

当晚叶修没再上游戏,也没上QQ,他靠在宿舍窗台边抽了很久的烟。

第二天他单独找了刘皓,回来后在电脑前坐了好一会儿,开机。

一叶之秋的账号卡满级之后就移交技术部了,这时候技术部应该正紧锣密鼓地测试银装方案,他想着待会儿还得去看一眼,登上QQ,看到王杰希的留言。

叶修原本没有开机先上QQ的习惯,最近却好像养成了习惯。一叶之秋的这个QQ号是他自己注册的,在加入战队之前就早已有了,最开始也不叫“一叶之秋”。他玩过很多游戏,在荣耀里安下家来之前,QQ名一直不停地变。而从这个名字固定为一叶之秋到现在,不知不觉已是第八个年头了。

荣耀八年,联赛职业生涯第六年,他第一次忍不住想:这个名字还能用多久?

“顺利吗?”这是王杰希的留言。

没有具体指代,但叶修哪会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却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叶修苦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

“还好。最后BOSS谁拿下了?”

“蓝雨。稍等。”王杰希那边似乎有事。

“你忙你的。”叶修说。

他去论坛溜了一圈,开小号在蓝溪阁发出来嘚瑟的帖子下面凑了个热闹。现在为止游戏里似乎没有其他70级BOSS刷新,在材料优势上蓝雨仍然是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明天是休赛期的最后一天,过了明天,职业选手也就不会再到网游里去露面了,接下来拼的就是公会实力。嘉王朝这两年势头并不如之前强劲,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体实力还是摆在那儿的,叶修并不十分担心。

真正令人担心的,是嘉世网游部。

战队和网游部,听起来是一体的,但从俱乐部的组织架构上讲,并不属于可以相互干涉的部门。虽然战队队长在网游部面前有着相当程度的话语权,但真正涉及到人事任免,队长说了却肯定不算。

当初陈夜辉接任网游部负责人,叶修的意见在里面起到了一定作用,人选却不是他提的。而在仅凭他一面之词的情况下,俱乐部肯定很难同意网游部做出人员调整,尤其是高层人员调整。现在的网游部没法让他放心,但……

叶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如果可能,他一点也不想把心思用在这些事上面。他希望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战队训练和比赛中去,他想要思考的是怎样让嘉世变得更强。

然而,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吗?

叶修正琢磨着是不是去游戏里玩会儿小号,王杰希那边又有了动静。

“还在?”

“在。”叶修回道。

王杰希丢过来一个语音邀请,叶修看了半天,通过,捞了耳麦戴起来。

语音接通,耳麦里传来王杰希的声音,有些微失真。王杰希先是把昨晚叶修下了之后抢BOSS的实况大略描述了一下,叶修嘲笑他:“你是录像回放吗?”

“黄少天这小子狡猾得紧。”王杰希作了个事后点评。叶修笑道:“一直都这么狡猾,你不会今天才发现吧?”

王杰希接着说:“方士谦让我不要涉入太深,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题跳跃度太大,叶修一时没跟上,愣了愣。

“站在同行的角度,我只多嘴一句。”王杰希继续说,“别太勉强自己,该冷板凳的就冷板凳。嘉世除了你,没有谁是必不可少的。”

叶修有些惊讶。站在王杰希的立场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知道已经太难得了。但在感激王杰希用心的同时,他却也并不觉得这话全对。

“大眼啊大眼,你那个语重心长的语气是怎样?到底谁是前辈?”

“你是前辈。”王杰希毫不讳言。

“那就听前辈一句。”叶修说,“对战队而言,所有人都不是必不可少的,包括你我。没有我,嘉世照样是嘉世。”

王杰希没有立刻反驳,叶修又接着说道:“我没有在勉强,也没那么伟大,我在做的一切实际上都是为我自己做的。”他这么告诉王杰希,同时也在澄清自己的思路,“我其实是个自私的人,想在这里继续打荣耀,就要把这支队伍打理好,仅此而已。”

“好吧。”王杰希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量力而行。”

“呵呵。”叶修笑,“哥有数,放心吧。”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但两人心里都没能完全释然。很多事说起来轻描淡写,实际上却并不能那么轻松以对。刘皓当日在叶修面前话说得头头是道,后日打起比赛来,却又完全不是一个样。

冷板凳?不是叶修不想,但嘉世这两年可用的后备人才并不多,来来去去,稳定的一线选手更是匮乏。提拔刘皓也是希望他能顶得住事,不管是在比赛方面还是团队管理方面,叶修都希望能逐渐把一些工作分出去。就像他对王杰希说的那样,一个团队不应该缺了谁就不能转,不管他多想一直打下去,早晚也有必须离开的一天,嘉世需要的是更多有能力有担当的新人。

如果有人可用,他也不会这么烦恼,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人哪……

 

那天王杰希用语音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管你有没有数,人心不古,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修回了句“谢了”,王杰希切断了语音通话。

其实叶修还想说,既然人心这么难测,那我是不是也该防你一手?但他忍了下来。

跟王杰希开玩笑通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那家伙多半只会给个不咸不淡的回应,要么让你瞬间词穷,要么噎得你说不出话。叶修自忖算是比较擅长应付王杰希这手的了,但多数时间仍是接不下去的那个。

至于这种时候王杰希心里在想啥……要么什么也没想,要么想了很多很多,总之,魔术师大大的心思不要猜。

对此,叶修不算体会最深的,微草上上下下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追着魔术师大大的思路跑早晚会精分。

最典型的例子还是体现在中草堂公会的元老级成员们身上。叶修是亲眼见过的,头天还在魔术师大大的温暖关怀下如沐春风的某些人,第二天就被沉着脸的王杰希吓得屁滚尿流。微草队长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除了方士谦,微草上下一心有志一同哭着告诉你他们不敢说。

在叶修看来,王杰希的脾气大致上算好的,很少拉下脸骂人,笑脸的时候居多。当然,他的这份旁证由于取证不足,多半不值得采信,但至少他真心觉得这家伙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好相处。

叶修这么想,微草经理可没法这么觉得。

全明星周末今年在B市举办,微草的主场。头一天经理去预约酒店,王杰希说帮他留一间套房,经理隐约嗅到了某种八卦的味道,喜滋滋地去订了。

过两天他偶遇王杰希,被叫住说“上次那个还是算了”。

经理:“啊?哪个?”

“套房,还是不要了。”

“哦……好。”经理摸了摸下巴,觉得似乎又知道了点儿什么,赶紧打电话去取消。

又过了两天,经理拿东西给老板,正好王杰希也在。王杰希瞄了他一眼,由于目光太过清淡,他琢磨了老半天也没能领会出什么精神来,出了办公室,没走几步就被王杰希追上来叫住。

“还是要吧。”

经理左右看看,是在跟我说话没错?

“套房,帮我订一间。”队长大人说完,附带一个微笑,“麻烦你了。”

“……”经理已经不想再悟出什么了,打电话给酒店时都可以听出对面无限鄙视的音色。

那我也是不想的啊,经理欲哭无泪。

从那天起,经理同志看到王杰希就不由得精神紧张,总怕又被叫住,不自觉地老拿警惕的眼神往队长大人身上飘。飘来飘去,被王杰希察觉了,某天真被叫住,经理一个激灵,回头对上魔术师大大“和蔼”的面孔。

王杰希:“找我有事?”

经理愣了一秒:“不!没事,没事!”

魔术师大大半信半疑地走了,经理内心OS刷爆了弹幕。

……祖宗,我这不是怕您找我有事吗?怎么可能想不开自己去找上您啊!

还好王杰希这次找他没事,后来也没事,直到全明星周末如期而至,经理同志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至于王杰希到底有没有带人去酒店Check-In,借他个胆他也是不敢问的……

 

第六赛季全明星周末,名单规模24人,日程扩展到两天半。这样空前的规模自然有着空前的吸引力,黄牛票的价格几乎比去年翻上一番。

有上赛季冠军奖杯打底,魔术师今年的票数一骑绝尘,尽管这赛季开始之后王不留行很少在比赛中露面,直到最近才恢复出赛,到十二月下旬投票关窗为止,王杰希仍然保住了第一名的位置。

他本人倒是对这个名次没什么想法,这届全明星赛令他倍感惊喜的,是遇到了一个在魔道学者的理解和操作上天赋秉异的少年。

那是观众挑战环节,微草俱乐部出于人气考量,特别安排了王杰希亲自上阵接受挑战。王杰希对此没意见,上场前专门去台后绕了一圈,塞了张小纸条给叶修。

叶修拆开那张叠了好几层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字,瞬间啼笑皆非,而此时魔术师大大已经走得没影了。

王杰希站在台上,配合着主持人摇号,不禁想起去年的游戏环节。没想到这次主持人喊了半天号,又没人响应,他差点以为又要故戏重演了,观众席前几排终于站起来一个少年。

准确说是呼啦一下站起来好几个少年,但看得出其他人都在把其中一个往台上推。那少年被推推攘攘送上台去,好不容易被主持人拉到王杰希身边,一抬头,立马又是一副想要落荒而逃的表情。

王杰希觉得啼笑皆非,自己长得这么可怕吗,怎么被他抽到的一个两个都跟见了鬼似的?他主动朝少年伸出手:“你好。”然后越俎代庖地接管了主持人的工作,问明了少年的名字和擅长的职业。

听到是魔道学者,王杰希还觉得挺巧。主持人精明得很,闻言赶紧说:“那小高的偶像难道就是魔术师大大?”

少年怯生生地点头,王杰希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他看得出,少年站在聚光灯下,早已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这场比赛打得王杰希心花怒放,这种兴奋感一直保持到了散场。但看出来他情绪高昂的人不多,除了叶修,也就一个方士谦。

方士谦知道王杰希在想什么,这样优秀的野生苗子,不挖过来放进自家苗圃仔细圈养起来都对不起荣耀这个游戏。但是,并不是但凡优秀的好苗子就一定能被拐进坑里来的。

散场前,王杰希专门托了工作人员帮他找到这位观众,带到休息室去。他思忖这样对那位小朋友来说压力或许能小点儿,不然如果微草队长或者经理空降到他面前,小朋友指不定就给直接吓跑了。

工作人员不负重托带来了那名叫高英杰的少年。这位未来从王杰希手里接过微草队长和王不留行的天才型魔道学者选手,现在还只是一名年仅14岁的半大孩子。

见了王杰希,原本就紧张的高英杰更加紧张了,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王杰希安抚了好一阵,才终于把请他来的原意传达清楚。

归纳起来就一句话:他希望高英杰能考虑加入微草训练营。

然而高英杰只是个孩子,虽然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全明星会场,但不管是他还是他那些同样半大不小的朋友在这种事关人生道路的事情上都拿不了主意做不了主。

王杰希听过小孩的年龄就知道让他做这个决定太为难他了,他也没指望对方能当场回答。他跟高英杰交换了联系方式,准备过些天联络一下小孩家长,拐骗别人孩子,不从家长身上做工作是不行的。

虽说如此,他仍看得出高英杰对他的提议很有些跃跃欲试,尽管这份激动和憧憬被忐忑和羞怯掩盖得几乎瞧不出什么迹象了。这是个很有前途的小孩,王杰希想,技术可以练,性格可以磨,天分却是不可多得的。

这个孩子有可能成为王不留行的接班人吗?王杰希很想拭目以待,但他也知道,这中间还存在着许多绕不过去的坎。

第一道坎也许甚至不是小孩的家人能不能同意孩子走这条路,而是这个对他给出的提案不自觉流露出激动和憧憬的少年自己能不能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做出抉择。

送少年出去的时候,高英杰走在他身后一点,似乎作了老半天心理斗争,才问出来一句话。

他用蚊子一样的声音怯怯地问王杰希:“决定当职业选手之前……您……害怕过吗?”

王杰希听清了这个问题,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

 

“当然怕还是当然不怕?你这个回答听不懂啊!”听到这里,叶修忍不住嘲道。

“你说呢?”王杰希反问。

在事关人生岔路的重大决策面前,再聪慧坚定的人也难免会有彷徨的一刻,何况必须做这个决定的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不顾一切地想要为自己的兴趣爱好付出一腔热血,也许只是一时冲动的激情使然,这种冲动却是需要支付青春为代价的。人生最宝贵的一段时光,不是人人都能付得起,也不是一旦付出就都能有所回报。

也许少年人想不到那么远,但本能的,他们难免惶惑。站在那样的年岁上试图去展望自己的未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一个清晰的蓝图。

王杰希并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超凡脱俗的能力或信念,他当然不是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的。他花了半年时间来仔细思考,认真权衡,到真正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心里仍是不禁萌生了几分退意。

填完薄薄一张纸的表格,签上名,从此以后的人生也许就是另一个样子了。身边没有任何参照,没人能告诉他这样的选择在几年后、几十年后能给他带来什么,决定是自己做的,只能自己负责,但在准备要负这个责的前一刻,免不了还是会想要退缩。

毕竟不选这条路,摆在面前的选择可以更多,道路也可以更宽广,这是个孤注一掷的选择,他已经决定了,却仍是忍不住再三拷问自己。

当时的微草队长并没有催促他,直到他签下字,双方才不约而同长长出了一口气。签字的人心绪起伏,等待对方签字的人何尝不是忐忑不安?直到“希”字最后一竖落定,微草老队长知道,自己几乎可算是签下了微草的未来。

“你呢?怕过吗?”王杰希问叶修。

叶修作势回忆了片刻,露出个别扭的表情:“哪有时间想这个?我就怕老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回去。”

王杰希知道叶修说的是比那更早之前,在决定离家出走的那一刻,叶修就已经为自己未来的人生做出了选择。虽然叶修声称那是少不更事,但在王杰希看来那却并不完全是一时冲动。对梦想的热忱和遵循世俗的规则,有时候的确是很难调和的一组矛盾。

谁的选择都并不容易,而他们现在能够站在这里,又都让彼此觉得欣慰。

王杰希不言语,只微笑,叶修被他笑得发毛,扬了扬手里的纸条问:“全明星周末第二天夜里十一点,你把我叫到这儿来,说吧,有什么企图?”

王杰希摇头:“没什么企图,就看看你好不好。”

叶修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快别这样,腻歪死人了好吗,魔术师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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